车子停在楼下，已经下午五点多了，正赶上苏福江找民工往楼上扛沙子。看到安琪，苏福江就笑嘻嘻地问方中是谁，方中说：“这是我老板，我是她司机。”安琪咯咯笑着和苏福江打招呼。方中领着安琪参观房子，问安琪，你想当这房子主人不，安琪说等装修好了一定要给她一把钥匙，有时间和对象来住。

到了楼下，李秀也到了，方中给安琪作了介绍。四个人一边聊天一边等民工扛沙子。讲好一袋沙子三块钱，扛到楼上，两个民工往上扛，一共二十袋，每袋有六十公斤多。最后还剩三袋的时候，民工过来和苏福江商量,再加些钱，实在有些累了。苏福江说，你累了，加钱就不累了啊，问民丁加多少。民工说加到一百。安琪说你俩也太不守信誉了，加也没这么加的啊。民工抢内安琪一句，不加就不扛了。

本来方中觉得加点钱没啥，但看着那民工说安琪有些生气，就笑着问那民工：“钱是你们要的，而且扛沙子就这价，你们不扛就拉倒，我再找别人。”那民工说：“你们也不差这点钱，真是太重了，不信你扛一袋试试。”方中说：“要是我扛上去，不给你钱行吗?”民工看看方中，说：“要是你把这三袋沙子扛到楼上这钱我不要了。”李秀和安琪劝方中算了，万一闪了腰不值得，可俩民工不依不饶，宥着天快黑了，说只有他俩力工了，再不杠要凹家了。

方中脱了衬衫，找了一个空袋子垫在肩上，要苏福江帮着把沙子放到肩上，扛了上去，第一袋还没觉得多重，很快就回来了。俩民工有些不信.到楼里看了，回来的时候说没想到方中的速度竟然这么快。第二袋上到五楼的时候方中就觉得吃力了，手拉着楼梯栏杆，好不容易上去了，在屋里大口地喘了一阵气。

下搂的时候边走边调息。安琪过来给他擦汗，说算了，看着俩民工不吱声地戳在那儿，方中充满了力量。苏福江和安琪把沙子放到方中肩上，方中轻快地走进了楼里。上了一层，就觉得腿打战，坚持着上到三楼，眼前有些发黑，最后在四楼半的缓步台上停住了，实在是扛不动了，民工说得对，速度不等于耐力<=有些站立不稳了，把那袋沙子放到了地上。

一步一步地挪下楼去，出楼门的时候装得意气风发。安琪笑着过来给方中擦汗，看着俩民工，灰头土脸地走了，问方中给他们钱吗，方中点点头，安琪追出去，回来方中问给他们多少，安琪说给了五十，方中笑笑，说自己赚了十元钱。方中要苏福江上楼，把那袋沙子抬上了楼。苏福江说，你賺十块钱，把我累死了，这么重亏你也扛上来。

洗了洗，下楼上车去吃饭，开车的时候觉得腿还在颤抖。开自己的车和开别人的车的心情不一样，仿佛自己发生了本质的变化，特别是看着车外的人和物,觉得景物美好了，人渺小了，路变窄了，距离变短了，只有瞥察变得髙大了。

苏福江好酒，方中推说开车只喝了一瓶啤酒。安琪和李秀都喝茶水，三个人吃得差不多了，只有苏福江还没尽兴。李秀催促苏福江快吃，苏福江说：“我和方中吃个饭你也嫌烦，你和同学吃饭谁管你了，等不及你就先走，我还得喝。”李秀说：“你不烦，别人就等你了，也不替别人想想。”其实李秀是在说方中和安琪，可苏福江理解成了李秀怨他喝酒了，随口说了一句：“你着急你先走啊!”李秀看看苏福江，对安琪说自己先回去了，安琪把李秀送出了饭店。

“你喝多了啊？”方中白了苏福江一眼说。

“这点就至于多吗1唉!”苏福江叹了口气。

“你跟你老婆怎么的我管不着，但你记住，别在我面前和李秀闹。”方中正色地说。

“你少多心，别看我俩不冷不热的.她不跟我闹，嫌我档次低，没她有身份。”苏福江说，正赶上安琪回来听到了，想说什么，忍了。方中也赶紧转换话题，可苏福江说："方中，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虽然今天才和安琪认识，但也看出她也是你知己。”

“你少胡说啊，什么叫也是我知己啊？!”方中气得想踹苏福江一脚。安琪倒是没露声色，只是白了方中一眼。

“你知己多呗，咱结婚早，不像你，怎么的都应该。”苏福江一边喝酒一边说，不看方中也没看安琪。方中心里这个气啊，但也不答理他。

“今天和你聊聊我的婚姻，安琪你别嫌烦啊。我娶这个媳妇，谁都说我有能耐，弄了个大学生，其实这是压力，开始还觉得挺美，可越来越感到压抑。说不到一块儿，想不到一块儿，后来做都做不到一块儿了苏福江仰头干了一杯酒。

“我们俩其实就是近在咫尺，远在天边的感觉。你也看到了，她根本看不起我，和她那些同学可有的是共同语言，对我，哼哼，鄙视。”苏福江又喝了一杯。

“我觉得你俩要个孩子应该好一些。”方中看着苏福江的表情，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但觉得苏福扛的痛苦不仅于此，好像有难言之隐，也不好询问。

送走了苏福江，方中往铁西送安琪回家，一路上方中也没讲话。安琪终于忍不住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女人特贱啊!”

“啊？！你说什么呢?”方中一愣。

“你要是这么认为你就说，别不好意思。”安琪说。方中放慢了车速看着前面说：“安琪，我没这么想过，咱俩在一起，是咱俩的事悄，只要不伤到别人就好，

你说呢？”

“我也这么想，和你在一起，我心里只想你，你走了，我也不想你了。我现在是自己的，和别人没关系。”安琪靠在方中的肩上。方中把车停在路旁，捧起安琪的脸吻了下去，安琪热烈地回应着。

车到安琪家方中没有停下，转了一圈，安琪问怎么了。方中说为了不伤到别人看清周围好一些，下车时安琪吻了方中一下，说以后下车不亲了，免得伤到别人，笑着上楼了。看到安琪房间的灯亮起，方中起车走了。

苏福江在金杯大厦和朋友合伙开了个家电经销，代理些杂牌子，卖得最好的是VCD机，品牌机读不出的光盘都能读出来。他给方中解释说这个叫“模糊技术”，别看你天天用电脑，电脑讲精确，但VCD讲模糊，再烂的盘都搞定，技术比那些品牌高3

方中给他解释，这个技术不是髙了，而是低了，光驱需要精确，越精确技术越高。苏福江说，你净胡说，低了还比高的管用，少糊弄我了。方中说这是为了适应盗版盘才降低技术含量的，不信回家问你老婆。苏福江说，要不是因为这老婆我何苦卖家电呢，调料卖得好好的，何苦呢？看来是为将来做准备了，不管怎么说他对李秀还是疼爱的。

和安琪逛街的时候，方中撞到了一个人，赶紧给人家道歉，那人看了看方中突然拉住方中喊道：“大炮！是你啊!”方中一看是自己初中的同学，叫王跃进，很多年没见了。两人聛了很久，留了电话，分手了。

“他咋叫你大炮呢?”安琪好奇地问。

“我这同学是山东转学过来的，来的时候一嘴的山东味，最绝的是他打喷嚏。全班包括老师爆笑五分钟，打一次笑一次。”方中学着，安琪被方中惟妙惟肖的模仿逗得笑弯了腰，停住后还是追问，“那他为什么叫你大炮啊？说啊!”

上初中的时候，方中刚转学没多久，一次班上同学和外校学生打架，外校的找来了几个社会上的混混，把班上的同学打得到处跑。赶上方中吃午饭回来，看到同学被追，正好旁边有个爆爆米花的爆好一锅准备往袋子里倒，爆爆米花那人摆弄布袋子，方中把锅对准追打同学的几个混混一踹，爆米花像炮弹一样打了那些人一身，吓得他们转身跑了，从此学校里提起“大炮”无人不知。

听得安琪呵呵直笑，说想不到你会这么疯，说“大炮”还以为说你什么的呢，方中抓住安琪小声地说大不大炮你还没数啊。和安琪去了房子，基本收拾好了，四处看了，抱住安琪，“人间大炮，一级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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