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最后的疯狂
自从参加完陶雨的婚礼之后就一直没见她了,下午快开盘的时候陶雨到了。方中没带囀雨到办公室,而是把陶雨领到了休息室里,这个时间休息室没人。陶雨穿了件白色的羽绒服,手里拎着个红色的小包,穿牛仔裤,小皮靴。头发虽然整齐,可是没有光泽,眼睛有些红,嘴唇有些干裂。
“小雨,出什么事了?”方中并没有客套直接问陶雨。
“方哥,马宁出事了。”陶雨的眼圈又红了。
“别急,小雨,慢慢说。”
“马宁上个月去俄罗斯了,在那儿惹事了,被人家扣了起来。”陶雨的眼泪流了下来。方中看到一下想起了一个词“梨花带雨”,可马上转冋神来问:“惹什么人了,小马没事吧?”
“就是抢中俄列车那些人,他胳膊被打断了,他老叔在那边,找了中华商会的人出面,现在人没事就是对方要钱,差些钱,你能借我吗?”陶雨泪眼婆娑地看着方中。
“他们要多少啊?"
“五万,我这有三万,你借我两万就够了。”
“他家里知道吗?”方中问。
“知道,但他家现在没钱,钱都压货上了。”
“现在就要吗?”
“是,方哥,越快越好。”
方中没再说什么,示意陶雨跟他走,他回到办公室,邓卫东没在,看价格还是在涨停板附近震荡,调了个图形告诉王芳,如果下到这个位置以下一定要邓卫东锁仓,王芳说知道了,问他什么事情,方中笑笑,拿了衣服拉着门口的陶雨
走了。
到了楼下打了辆出租车,方中回家取了存折,到搂下取了五万块钱,用从家里拿的报纸包了,问陶雨去哪儿,陶雨说先回家取她那三万块钱,方中说不用了,钱取够了,宥到陶雨乂要哭,赶紧告诉陶雨自己还要回去,陶雨说要把钱汇出去,方中陪着陶雨到了中国银行,陶雨办完汇款,和方中出了银行,陶雨的脸色有些苍白。
陶雨要回家拿那三万还方中,方中说不忙,等马宁回来再说,陶雨说要写个欠条,这个时候出租车来了,方中让陶雨先走。陶雨知道这是方中的习惯,也没争执,和方中再见,说下次把欠条送过来。方中看了看陶雨,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陶雨的脸,很凉。
“小雨哬,你和小马在我心里比钱重,别把这事放心上。”看着出租车走了,方中到对面打了一辆出租车往“天鹰”赶。到办公室里已经是两点四十五了,一看价格跌下了快一百点了,看王芳和邓卫东的神情估计没锁,立刻问了,果然是没锁。要王芳立刻银仓,王芳说公司台面的钱不够了,方中问怎么回事儿,邓卫东说公司自己席位的钱不够了,如果要锁仓只能通过别的公司走单子还需要协调,看着王芳要哭了,方中也没了主意,最后邓卫东作了决定,不锁了,看明天,不行再加一些保证金。方中再没说话,价格在前一天收盘的位置收住了。邓卫东这个看似豪气的“决定”其实和没说一样。方中知道在这里待下去也是找堵,只说下午的事情没办完,告诉王芳和邓卫东明天早八点一定到就走了。
坐在公交车上的方中心里有些堵得慌,自从“湾信”撤离之后,方中一直在思索自已要如何发展,他希望找到一个人,一个可以提供他一大笔资金的人,而且这个人对他一定要信任,显然邓卫东不符合这两点。他和高林、周森是一个团队,和邓卫东的合作只是一个草台班子。如果说他是名医生能否治愈邓卫东的病,不只是靠他医术的高明,还要靠病人的体质,或者说是运气。
王芳传发来传呼,“下午是我没及时锁仓,你别生气啊。”这个戏班子里还有王芳这个花旦,自己其实从来没有真正地置身到事态当中,只是一个冷眼看戏的观众,对邓卫东自己并没有真正上心,只是拿他当做试验品了,尽管态度认真可还是在做试验。
邓卫东在北京绿豆上的处境一般人看来无非是钱的问题,可在方中的眼里简直就像一道绝佳命题。很多定律都是在理想状态才会成立的,邓卫东的状况被方中视为绝佳却是因为命题的“理想状态"实在是太不理想。首先是邓卫东的心态,从为了博红颜欢喜到了输不起,其次是资金,期货交易的实质是资金的博弈,期货的保证金制度在扩大利润的同时也扩大了风险。邓卫东的操作等于把期货又期货了一下,完全背离了交易准则等于在豪赌,资金不足的博弈,赢只有靠运气。还有就是解题方法的单一,邓卫东的持仓只有在预见出现反弹的时候先平掉空单,这样才能实现剩余多单的减亏。倘若先平掉多单靠空单贏利只要出现向上十个点的波动邓卫东就会崩溃,这种状况在这几年的交易中方中见到的太多,综合一切因素这次交易如果能扳平已经是困难重重,这也是方中在答应邓卫东邀请时没有提出索要报酬的原因。
如果说啤酒大麦的成功是精确地计算出了对手资金和对手们的心态的话,那么这次的交易需要精确计算的实在是太多。很多人自诩在交易上是“逆向思维”,“逆向思维”只不过是二级思维,方中在这段时间里的思维很多时候已经达到四级思维。每天在“天鹰”看似闲逛其实是在观察客户们对市场的反应,眼看着胜利在望偏巧马宁又出了事儿,致使几禾的努力功亏一篑。全当是天意吧,无论试验的结果如何>试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传呼上王芳的留言让方中有些局促,短短的一句话代表了邓卫东和王芳两个人的无助,如果在“鸿信"你会在开盘时候离开吗?明知道王芳执行不了,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现在应该觉得有些对不起邓卫东和王芳了吧。
回到家里方中给王芳回了电话,说没不高兴,的确有亊情,要王芳告诉邓卫东还有机会。王芳听方中这么说立刻高兴起来。虽然比王芳大不了几岁,但方中觉得王芳只是一个天真的小姑娘,刚才的烦恼被他轻推淡写的几句话打扫得干干净净,最后竟然问起下午找方中的女孩子是谁,而且问得不依不饶,方中只好吿诉王芳明天早晨一定不能晚了,这才给岔了过去。放下电话方中叹了一口气,他为失去今天的机会感到可惜,邓卫东或许还没有意识到今天错失了为数不多的时机中最有利的一个机会。希望越来越渺茫了,方中畎默地看着窗外,一股寒光从他眼中闪出。
第二天早晨快八点的时候邓卫东、王芳和方中都到了办公室,邓卫东看起来气色很差,方中直截了当地说明了锁仓的必要性,邓卫东黯然接受。方中告诉王芳,集合竞价直接锁,免得一会儿资金出现问题。邓卫东说又拿来了二十万,王芳去財务存钱,邓卫东和方中闲聊,方中实在觉得这种闲聊没意义,到外面转了—会儿,看到邓卫东在结算部,就回了办公室。
开盘平开,王芳回来的时候价格已经跌了快三十点,邓卫东也回来了,三个人没榷打采地看着盘,上午跌了五十多点。中午邓卫东说宵痛,让王芳和方中去吃饭,方中回来的时候看到邓卫东已经玩上了扑克,就去休息室睡觉.看到还有两个客户在里面,自己平时躺着的那沙发空闲着。
下午开盘还是很沉闷,价格跌得很慢,邓卫东的气色比上午好了一些,和王芳说着话。陶雨传方中,告诉他马宁巳经没事了,再有十多天就能回来。快收盘的时候价格又跌了二十多点,收盘价比昨天跌了有八十点。邓卫东伸了个懒腰说:“方中啊,辛苦一周了,今天晚上咱们放松一下,喝点小酒,怎么样?”方中想了一下,也没推辞。
“小芳,给孙晓莉打个电话一起去。”邓卫东对王芳说。
“东哥,别找她,真的。”方中赶紧制止王芳。
“咋的,怕人家了,咋总躲着人家?”邓卫东和王芳都问方中,方中苦笑一下,没吱声。
“算了,要不小芳你也别去了,就咱俩Z邓卫东对王芳说。
“我才不干呢,别想甩了我,你们好随便啊。”王芳睡起了眼睛。
“我和方中能干啥啊,就是喝酒聊天。”邓卫东看着方中笑呵呵地说。
“啥你俩都能干,我就跟着,他也不是好东西。”王芳狠狠地说。方中笑了。
“笑啥,要不你咋不叫孙晓莉?”
“小芳,我和晓莉不是那回事,不骟你。”方中叹息地说。
“啊,是啊,要不把昨天找你那女孩找来王芳傈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C
“小芳,也不是,那个是朋友的媳妇,找我办事。”方中实在不想和王芳纠缠下去就对邓卫东说:“东哥,我看有人去打扑克了,再不去没地方了。”邓卫东立刻来了精神,要方中一起去,方中说打个电话就去。等邓卫东和王芳走了,方中给薛青书打了个电话,把一周的走势和薛青书说了,问青书怎么看。薛青书说:“我分析后的东西没办法再看,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只有靠你自己理解了
六点半的时候,邓卫东三个人从公司出来,邓卫东说去吃海鲜,一想开车喝白酒不好,又说去吃韩国料理,王芳这时候说最近皮肤起疙瘩,怕辣。最后要方中定,方屮说附近只知道“红高梁”,王芳说好,邓卫东也说行,就去了“红髙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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