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暮霭沉沉楚天阔

龙淸清回来了，换了一家KTV，经纪人换公司和陪酒女换酒店没有本质的区别，都是为了生存，陪酒女赚钱的方法很直接，就是赚客人的小费，客人心甘情應地给予，都快乐。经纪人都想通过为客户赚钱来赚钱，同时实现自身的价值。愿望比陪酒女美好，因此要高尚。但结果未必都快乐，追寻高尚是痛苦的过程。

方中和安琪见了一次面，越发觉得亲切，坦诚相见之后的相处比较起朦胧变得简单了。日本人真蠢，把“坦诚”理解为脱了衣服的意思，但也有其深刻之处。有一个红颜知己的感觉真好，何况是两个。

安琪说她的男朋友是她初中的同学，她读髙中后那人就业了，在一家国企,现在工厂不景气。今年春节后遇到了，接触后，觉得他人挺老实，现在俩人挺好。方中想问，你不觉得会遇到更好的人选吗，可是没敢问。安琪说陶雨曾经想要撮合她和方中，但觉得方中太孤傲，安琪不一定适合。方中憨厚地说自己可能更适合做情人，安琪笑了，笑得非常的甜蜜。

经委通知方中回去上班，去了两天办公室说具体工作要等一段时间，先在办公室帮忙，问方中在“天鹰”负责什么工作，方中说发报纸。办公室说发报纸归传达室管，但传达室归办公室领导，不过如果专人负责管理传达室不合适，还是作为机动人员吧，

第三天的时候方中就不去了，也没人问，到了开资的时候去财务领工资，工资条上的各种明细比交易所的水单还多<=—个信封里的钱竟然有整有零，也不知道哪天的工作那么没有价值，好在也没事可做。开资的晚上和老黑、小会儿吃饭，结账的时候，看到方中的工资条，老黑和小会儿十分诧异，竟然不让方中结账，说大家是朋友，不用撑门面，方中很感动，酒肉朋友也有真情。

程达明找到方中，先是谈了一下工作安排，要方中要有耐心，后来问方中懂股票吧，方中一周后从证券报上找了几个跌得惨的股票给了程副主任。办公室主任知道后找了个机会问方中有内幕消息透露一下，过了几天方中把道听途说知道的消息告诉了办公室主任。财务的几位会计出纳也问方中，方中把告诉程副主任和办公室主任的东西分别告诉了她们。黑猩猩选股票也会赚钱，更何况我了。除非大盘不涨，只要涨，就都会涨的。每当股市大涨就会有很多人自诩是股神，却不懂得股票里的贏利只是对时间的另一种诠释。于是有很多人开始向方中学习股票如何做，什么是期货，被同亊认可也很快乐。

方中毐欢上了看电影，自己去看。在食堂吃过午饭就一个人去太原街，买张票可以看几个电影，除了循环的，也可以串着看，看门的后来也认识方中了，随他看了，电影院里的人比街上的人少很多，有一次竟然电影院里只有三个人，待遇比较高，包场。

老妈说大舅打电话说他亲家办事情，方中问是什么事情，妈妈说，大舅亲家骑摩托车摔了，差点丢了命。方中问这个也办啊，农村简直太疯狂了。妈妈说:“你猜猜叫什么名目？”方中说：“大难不死?”妈妈说：“差不多，你再猜猜?”方中说：“那就叫必有后福?”妈妈说越猜越远了，叫“死里逃生”。方中说，有学问、形象，一定是大舅给起的。

妈妈说你要是有时间就去一趟，当玩了。方中说，算了，这名目咱家和人家没配，你寄点钱得了。晚上梦到自己回到那广阔的田园，像足球场一样大的院子，被他小时候骑过的鸡，还有那头他一直认为是陆地上跑得最快的动物——被他骑毛了的猪。高粱地里喷香的乌米，还有那头被他驯得服服帖帖的毛驴，还有—条小河波光粼粼，河里一群光着屁股的小孩子。

姥姥家的老屋，房檐下露出的橡子，挂着的苞米棒子和辣椒，这种房檐下到了晚上用手电可以照到家雀儿，还有小燕子筑的巢，农村人轻易不会去打搅这些小邻居。房门里飒出的热气夹杂着记忆中的味道，是那么的香。煳围传来阵阵的鸣叫声，永远也分不清是青蛙还是蛤蟆。大舅和舅妈举着一个横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大外甥回来参加“死里逃生”晚会。跟着大興和舅妈进屋的时候看到横幅的背面写着：外甥狗，外甥狗，吃完饭就走。方中笑了，耳边响起了不知道是大舅还是舅妈的声音，但觉得还是蛙儿的鸣叫，有些像是从水底传来的。

手机在响，已经十二点多了，会是谁呢？-看号码不认识，还在响，即便打错了也接吧，可惜四毛钱了。

“方哥，我是冯萍。老黑和小会儿和人家打架了，被人家扣起来了，你能过来一下吗?”电话里冯萍带着哭腔说。问了地点，方中又给龙清清打了传呼。龙清淸说今天冯萍没上班，打架的事情她也是刚知道的，看冯萍着急，想起了方中，遇到困难只有找当地的朋友出面，也不知道这个朋友是否管用。

方中说一会儿去接龙淸清和王丽丽，穿了衣服，屋子里虽然不冷，可远没有被窝里温暖，给纪军打了电话，说有事情，纪军说十分钟后到。方中想了一下,既然是为了解决打架，还是多找个人好，即便自己不打架，怎么也有些站脚助威的人，又给苏福江打了个电话，听到苏福江媳妇问，就说一个朋友病了，要他俩去帮忙。

手机又响了，龙淸淸说王丽丽着急，自己先去了，在打架的饭店会合。在阳台上方中看到纪军的车到了，悄悄地关了门，溜下楼去。先接了苏福江，看到两个胖子在一起，方中觉得再严重的问题也能解决。纪军和苏福江问是什么事情，方中说了，苏福江说没想到你还给小姐当保镖，纪军说他什么事情都会做出来，只有咱俩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到的。方中吿诉他俩，一会儿不用他俩出面，在车里等着就好，纪军没吱声，但苏福江说不出面来干啥啊。方中说只是来平事儿的，不是找事儿的。方中告诉纪军邓卫东的电话，如果不好办就给邓卫东打电话，告诉了他怎么说。

车到了饭店，停在门口，龙清淸和王丽丽还有冯萍出来了，后面还有两个人，站在门里往外看。方中下了车，苏福江也跟下来，盯着对面的三个女孩子问方中，哪个是嫂子啊。方中躏了他一脚，给龙清清和苏福江作了介绍，纪军从车窗里探出头看，方中告诉龙淸淸，这个就是纪军，龙清淸冲纪军笑笑。让龙淸清和王丽丽在车上等，方中和冯萍进了饭店，门里的俩人一直窥视着。

冯萍说，九点多的时候来这儿吃饭，快吃完的时候，邻桌的人挑逗冯萍，结果老黑和小会儿和对方动了手，对方有五个人，打在一起后老黑和小会儿吃了些亏，对方跑了，饭店的人把他们仨扣住了。冯萍怀疑那些人和饭店的人是一伙的，饭店要冯萍他们赔钱。方中问老黑和小会儿伤得严重吗，冯萍说只是皮外伤，没啥大事。问饭店要陪多少，冯萍说要他们赔一万元，方中问，都弄坏了什么，冯萍说只是一些盘子、碗和啤酒瓶子。

饭店不大，散台的桌椅东倒西歪，有几个盘子、碗和啤酒瓶子被摔碎在地上。靠墙坐着几个人，斜着眼睛看着进来的方中。冯萍走过去对其中一个说：“大哥，我朋友来了。”那人有二十四五岁，穿了件毛衣和牛仔裤，晓着的二郎腿一直在抖着，一边抽烟一边斜眼看着方中。

“我是他们的朋友……”

“靠，我以为是什么大哥呢……”方中的话被那人打断了。

“我是他们的朋友……”方中继续说，但话又被他打断了。

“你来能咋地啊……”

“我是他们的朋友。”方中顿了一下，见对方不说了，继续说下去，“过来是解决今天的事情的，有什么就对我说吧。”说完站在原地，看着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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