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结盟
有时候在交易不活跃的月份里，偶尔出现一两笔所谓错价单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对于这种“事故”国外称作“胖指头”，只有当事的交易员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由于是没人关注的品种，这种事的发生甚至没人知晓。可那都是些有心人,他们闲得没事的时候，喜欢低挂或高挂一些单子，一旦有交易员敲错单子，就会捡到钱包。
纪军在捡到一个大钱包后从“鸿信”撤户了。纪军并没有离开交易所，而是到了一家有色系统的会员单位“东盛”用二十万开了个户，而且专做啤酒麦。在短短的一周里竟然获利近三万元，这让周围的客户很是羡基。都说“人精做股票，人鬼做期货”，这里的“精”与“鬼”的关系就像“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道”与“魔”的关系。大家虽然不说啥，但心里都明白，来了个知道“信儿”的主儿。钱的诱惑是无尽的，可对这种诱惑所表现出的态度，大多数人表现得很有节制，尽管非常地想跟着纪军赚钱，但要在别人看来要做得顺其自然一些，这就是所说的“脸面”。
纪军在赚到钱之后客户们对他的态度很快达到了敬仰，纪军每次报完单子,就出去转，临走的时候把平仓单也挂好。在纪军走后，“东盛”的客户有的先看看图形，觉得行就跟着下一笔单子。随着纪军有如神助的成功率，跟单的客户越来越多了，后来纪军好像有意回避这些客户，直接打电话到场内，报给“东盛”的交易员。东盛的客户不多，资金也都不算大，过去多以做铜为主，即便做啤酒大麦也做得很少，而且这些客户多是有色系统的人，和“东盛”的张经理以及交易员小王关系很好。
纪军不在“东盛”的交易室下单其实根本回避不了这些客户的跟单，开始交易员小王还往回打电话，告诉客户，而后来一些客户干脆告诉小王，纪军下单我们就跟着下，收盘大家分赃，反正交易所对会员结算，会员再结算客户。短短的一周时间，“东盛”的客户沸腾了，每天每个客户都有一两千的人账。对此纪军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纪军是方中的发小，小学和高中的同学。大学毕业之后纪军挂靠了一个单位色系统的交易员和方中好得要命，据说“住友事件”大家都知道方中有些客户的多单没退，那些交易员就硬是没封死他，等到方中的单子退净了才出手杀跌。每个地方都有一些故亊，而关于高林、周森和方中的传说在候城交易所实在是太多了。
对于纪军的出现，老徐可以说是欣苒若狂，赔点钱他不是很在意，要是搭上“鸿信”在交易所自己绝对可以大有所围了。憨憨的纪军让他感到十分的踏实，通过对纪军的了解，看他是个非常实诚的人，而且他和方中的关系绝对不一般，没准他的仓就是方中的。老徐决心从纪军下手进而接触到“鸿信”。
啤酒大麦渐渐地掀起了旋涡，大家各自寻找着“组织”，开盘的时候目不转睛地在价格变化中感受方向，收盘后伸长了耳朵聆听各种消息。从“经协”公司传出了“鸿信”资金链可能要断，原来的三千万现在只有一千万了，那两千万被“鸿信”总部撤间了。据说消息来源是结算部的陶雨，她吿诉“经协”一个报单的小女孩儿的，她俩是同学。
而随后的交易证明了这个信息的可靠，“鸿信”的交易量明显减少，对盘面的操控也是没了力度.纪军也有几天没下单了，连影都看不到随后的两个交易日里啤麦的价格成了一条横线，上下五个点的波动都困难.“鸿信”的席位上也只剩吴迪一个人，多数时间是在织毛衣，偶尔接客户下单的电话。
在和髙林制定了操作策略后的…周，方中每天除了在场上交易，还要处理公司里的事情。孙晓莉也很忙了，前天财会郭姐给她报了一千五百元钱，这使她很意外。方中问她开发啤酒厂的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她说啤酒厂的侯总态度很闪烁，对于出资参与的事情总是回避。方中告诉她要保持和侯总的接触，有什么困难就说。她说想要请侯总吃个饭，上次是侯总请的她，而且档次很高，想要回请担心自已负担不起，其实她也只是说说。公司在经纪人的开发上原则是费用自理，但怎么也没想到，公司竟然给了她相当于三个月工资的补助。
方中嘱咐她，最近多和侯总接触，保持每天最少两个电话，两天必须见一次面。这让她有些为难，觉得这么追着客户不礼貌，但方中告诉她，做经纪人就要有一颗不害羞的心。对于这位上司，孙晓莉有种莫名的感觉，公司乃至交易所都知道这个方中最喜欢和女孩子起腻。
每当接触这位上司的时候，她都会紧张，担心对自己有所言辞。可这位上司对自己从来没有过任何让她觉得超出工作关系的举动，特别是单独相处时，方中总是彬彬有礼地布置工作，这倒让孙晓莉有些失落。期货公司很少布置经纪人定向开发客户，不管怎么样，既然是工作，做就是了。
周一中午方中叫来崔震，让他设法约出结算部的老常和银行的李中元等人。
然后，方中给有色的交易员兰树成打了电话约他一起吃晚饭。兰树成是方中父亲单位的出市代表，自从“住友事件”后，兰树成很少交易，他从方中那儿知道,交易所早晚要被取缔，作为一个公司的外派交易员，他的选择是回公司，他虽然没有多大业绩，但能在期货上无过即是功。在交易所这两年，自己也得了狴实惠，特别是方中到“鸿信”后，他为“鸿信”接过不少单子，“鸿信”没亏待他。
方中和兰树成住在一个小区，俩人在小区附近找了一个小饭馆坐下了。方中喝完一杯酒后，对兰树成说：“兰哥，这回有事，请你帮个忙。"兰树成放下洒杯说：“你说吧。”“兰哥你知道，最近我们做啤酒麦遇到些麻烦，想借你台面上的钱应急。”方中看看兰树成，兰树成的脸上有些紧张。方中又说道：“这次和以往不同，会有些风险，高总和我商量了，希望你能帮助我们。”方中看到兰树成咬了一下牙。“当然，只是请你虚挂一些单子，不知道你能帮我这个忙吗?"方中很谨慎地说完了话。
“我台面上有二百多万，够吗?”兰树成缓缓地说罢看着方中，“高林和周森咱们处得不错，要是平时的接单很简单，哪怕是把台面上的资金转给你们也没太大问题，只是现在这个时候，我真有些担心。”兰树成喝了一杯酒。
“我知道，为难你了兰哥。”方中看着兰树成。
“好吧，看在方叔的面子上，我帮你。”兰树成又干了一杯。
“这事和我父亲没关系。”方中说。
“方叔在公司没少帮我，这次回公司，以前的处不愿意接收我，方叔的房屋开发公司不知道能要我不?”兰树成伸了个懒腰。
“这事我会叫我妈和我父亲讲，但我不能保证。”方中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拿出一沓钱，"这是一万元，后天中午请你请个客，把‘东北轻工’和‘有色储运’还有能自营的那几家的交易员都请出去，下午别回交易所。”方中笑眯眯地看着兰树成。
“你们打算后天动手?”兰树成问道。
“嗯，吃饭的地方离交易所远一些，但下午开盘前你一定在台上。”方中的眼睛里闪了一下寒光。
“好！”兰树成的回答很干脆，他是个率直的人，比方中大三岁，显得比方中老成很多。
从方中的话里他明白了方中今天找他的含义，要他做同盟而且把那些未必能成为同盟的老虎们调离交易所这座将要成为战场的山。
“如果顺利，我会在收盘前敲给你一百手单子，这单子你一定要接。”方中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周二晚上，方中坐在“龙海楼”酒店的包房里等着孙晓莉和侯总的到来。为了制造“鸿信”和啤酒厂结成了联盟的舆论，方中设计了一场“不期而遇”。一年会儿纪军请老徐也会在这里吃饭，他会和纪军不期而遇，同时对纪军和老徐在一起表示惊讶，而且要让老徐看到啤酒厂的侯总。这一切没有事先的预演，完全现场直播，不允许出错。
孙晓莉陪着侯总到了，方中站起来和侯总握手，“侯总您好。”方中的眼睛越过侯总看着后面的孙晓莉，孙晓莉今晚的服装很得体，就连手提包都是新的。“看来一千五都花了。”方中暗想。“本来高总今晚要来，但是他最近身体不好，发热始终没退，所以要我转达他的歉意。”
“客气啥呀方总，咱们谁踉谁啊。”侯总侧过身看了一眼孙晓莉。方中也随着看了一眼孙晓莉，孙晓莉被看得脸有些红，方中暗笑了一下。
“对了，孙小姐，高总嘱咐你一会儿替他敬侯总一杯。”方中的话说给孙晓莉但眼睛却看着老侯。
“方总啊，咱们前面议的那件事情，可能有些难度，我们厂要扩建，资金不足啊。”老侯抱歉地说。
“侯总，您还是叫我小方的好。这件事情我们也有些变动，所以高总要我向您说明。我们总部那边的资金也是有缺口，而且最近交易所的资金结构发生了比较大的变化，所以总公司决定放弃这次操作，要收回资金。”方中停住了话，老侯的脸色缓解了很多，刚才的歉意看不到了。
方中接着说：“高总要我转达，这次失去和您合作的机会很可惜，丢掉了•-次向您学习的机会，为这段日子对您的打扰表示歉意，对您给予我们的指导表示感谢。”说完方中看了一眼孙晓莉，孙晓莉恰到好处地举起了酒杯向侯总敬酒，方中也举杯与侯总碰杯。方中和侯总喝的是白酒，孙晓莉干了一杯啤酒。老侯喝了一大口，笑眯眯地看着孙晓莉。当回头看方中时，发现方中的酒杯已经空了，有些不好意思了，又端起杯一饮而尽。
“小方啊，好酒量啊！”
"侯总，您随意。”方中说。
“那怎么成啊，咱们酒厂的人还能欠你们期货人的洒吗？今天咱俩可得好好喝喝。”侯总兴高采烈地说。这时候方中的传呼响了，方中低头看传呼，是纪军到了，两个包房斜对面，纪军做事就是妥帖，这种位置安排增大了“不期而遇”的成功率。孙晓莉这时候陪着侯总喝了几杯啤酒，脸色红润起来，很是妩媚。
方中收起传呼，和侯总喝了几杯，说了一些豪言壮语的酒话，等孙晓莉和侯总喝酒时，拿出手机，用自动台传了一下纪军，隔了--分钟，又传了一遍。心想“这要是没收到，就没办法了”。暗自算计着时间，起身和侯总打了个招呼去洗手。
“没事了。"高林在说。
“高总，赵总现在在北京开会，你和周总商量一下看看能把他调到上海吗？对，这几天一定不能让他固交易所。"方中对电话那头的高林说。
“我马上通知周森，就按上次商量好的做，估计周森能调动他。”高林吸了
方中对着电话说：“髙总，请你通知吴姐，说我随时坷能有指令，不论发生什么，她必须完全服从。”
“好，我这就办，什么时候行动啊?”高林问方中，声音里充满了期待。
"明天方中简短地回答，语气里充满了自信。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公司呢?”髙林又问，声音里有些担心。
"还要靠你麻痹敌人呢！你在下午一点手机一定关机，收盘后打台子上的电话，我会在那儿汇报情况。”方中的话斩钉截铁，语气中充满了杀气。高林从来没有听过方中用这种语气讲话，他精神为之一振，正在打点滴的手抖了一下。
电话里传来了方中的声音“髙总保重”。等他对着电话说“祝你成功”的时候手机传来了挂机的断线声。
周三开盘，啤洒麦价格简单地波动了一下就持续着向右的走势。方中通过电话，告诉场上的吴迪，在一个价位挂上一百手单子，如果被吃没了，再挂一百手。这个价位吴迪清楚，是他们的成本价。
方中来到老徐的公司找纪军：“我传你，你没收到啊！你最近来这儿很勘啊。”方中的语气有些不快。
